罗永浩做手机6年了，6年前，他是如何开始的？
■文｜邹蔚
去年（注：年）夏天，有学员向罗永浩抱怨，卫生间所有隔断间的门锁都坏了，这使他们找不到可以安心自慰的地方。这位英语培训学校的校长马上安排工人给整栋宿舍所有卫生间的隔断间都安装门锁——尽管那是一栋短期租用的楼。
年，罗永浩创办英语培训学校的第三个年头，他的企业家身份被越来越多地提起，他也成为商业媒体上的熟面孔。罗永浩曾在北京新东方学校教GRE课程，因为语言幽默、不断重申常识，有人将他的讲课视频传到网上，进而积累了为数不少的拥趸。
罗永浩第一次创业是在年，他和程序员黄斌共同创办了牛博网——罗永浩的朋友们在上面进行无审查的写作。在这个网站收支平衡并且略有赢余的时候被网络监管部门关停。年底，罗永浩“重操旧业”，成立了老罗英语培训学校，其理想是将学校办成“输出价值观的商业机构”。
“在中国，你做什么行业都不得不跟流氓进行竞争。我要通过干干净净地赚钱让人相信干干净净地赚钱是可能的。”通过三年的时间，罗永浩赚到钱——年，老罗英语培训学校实现了盈利。罗永浩初步证明了自己有能力成为一个好的企业家，他的商业逻辑是“把课程和服务做好了，只要这两项做好了理论上钱就应该送上门来了。”
基于此，罗永浩要在手机行业开始一场新的试验，他追赶的对象是乔布斯。
一
外界无法理解罗永浩。“连他都要做手机，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联想集团负责智能手机业务的一位高管说。
业界普遍认为：智能手机时代，手机不再是由消费电子厂商引导市场的“硬件”，而是基于操作系统的应用软件生态系统。
罗永浩看来，互联网公司和手机挂钩，归根结底还是同样的手机贴了不同公司的牌子，自己要做的手机跟那些人完全不是一个路数，他要依靠自己对用户体验的精通打败绝大部分竞争对手。罗永浩认为，自己在用户体验、审美、营销推广、恋物、完美主义倾向这五项指标上都不输乔布斯，虽然不具备乔布斯的现实扭曲场，“但人格力量远胜”。
罗永浩并非凭空冒出投身手机行业的想法。
“我有很深的工匠情结，我喜欢一个完美的、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这样东西不一定是手机，可能是木匠活。我去做手机，是因为对手机的喜爱超过对家具的喜欢。第二，我觉得我在这个行业胜算很大，远在打算做手机之前，就因为兴趣去了解过这个行业，了解的结果就是这个领域里大部分都是笨蛋。”
小米手机的出现刺激了罗永浩，那是他为数不多能看得上眼的手机。罗永浩曾经和小米科技公司创始人雷军交流过对手机的看法。那是一次不欢而散的长谈，罗永浩看不上雷军专注硬件的思维，雷军也对罗永浩专注用户体验的想法没多大兴趣。当时旁听的小米科技副总裁黎万强却认为罗永浩是一个“对产品体验很有感觉的人”。
“我用过去的三四年证明了几件事，第一是我是能做生意的，第二我的教育培训这方面的管理或者运营这方面可能只是及格，但我的营销传播和市场推广这方面的能力是公认的是一流的，你用了一流的营销传播推广能力，经营了一个小众行业，你吃亏就很严重了。”
罗永浩决定自己做手机。陌陌创始人唐岩是这个创业项目的天使投资人，给了罗永浩万元。唐岩和罗永浩是好友，唐岩对罗永浩的评价是“聪明，做事特别执着和专注”，但唐岩并没有给罗永浩提供任何建议。
罗永浩注册了名为“锤子”的新公司，像打了鸡血一样工作。他又一次放弃了所有娱乐生活和家庭生活。每天在北京租的房子里只待6个小时，这6个小时包括睡觉、洗澡、洗衣服，剩下的时间都是在工作。“你永远在班上，你睁开眼睛就是在班上，没有下班的概念了。”如果坐上出租车或者有一二十分钟独处的时间，他能马上睡着。和人聊天时，他不时地从椅子上起来、靠墙站着，以防自己犯困而走神。
小米科技副总裁黎万强说：“罗永浩要迈过很多的困难，就像当初我们经历的一样。首先是组建团队，要找各方面的专家。第二，要对供应链的残酷性有所准备。一台手机的链条非常长，从硬件到操作系统、到软件、到销售，然后到最后的售后服务。硬件环节和售后服务环节是没办法做创新的，那都是要内功。”
早些年，他找新东方的老同事和老朋友合伙创业，为了给出足够吸引人的条件，开口就许诺对方一半股权，接连谈崩三次。因为着急，罗永浩每天冲人发脾气。随着英语学校的逐渐起色，他发脾气的频率也随之降低。现在罗永浩的脾气据说好了很多，升级为“一周骂一次人了”。
罗永浩看来，自己是一个严重不称职的管理人员，连及格都无法实现。他的长处在于对产品质量的控制以及在市场推广时出些鬼点子，他曾说“等到我们有50个人的时候，管理的瓶颈就会真正严重地暴露出来，我必须抢在那个点之前盈利之后有足够的预算请一个职业经理人接替我的CEO角色。”
二
罗永浩的性格会被写进手机里吗？
他青春时的偶像是李敖，他陶醉在李敖的自由主义思想以及强悍的人生观里。现在李敖在罗的心中已经沦落成混混和江湖骗子的形象。20岁以后，罗永浩喜欢一位在海外的作家。30岁之后，罗永浩不再崇拜某个具体的人，“我马上四十岁了，四十岁我觉得我还有很多敬佩的人，崇拜的人，都没问题，我很反感一些人说我三十岁以后，过了偶像崇拜的年龄，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没有偶像崇拜，很多大师级的人物，我觉得我到了五、六十岁还是会很敬佩很崇拜的。”
罗永浩并讨厌混企业家圈子，“有些人除了做生意这点做的还不错，别的一无可取，我不愿意跟这种人有什么交往，我喜欢一个人首先他人好，或者他人思想很牛，或者他的气节或者什么某种东西总是很吸引我，在这个以外，他如果取得了现实意义上的所谓成功当然更好。”
从去年开始，为了解决冰箱门关不紧的问题，他缠斗了西门子公司好久，因为对方总不能给出让他满意的解决方式。
“我也会怕，我下不了决心的事很多，为此要在公共事件的表态上，或者在我个人价值观方面有一些妥协，比如说你看到邪恶的时候保持沉默就是违反我的价值观了，但有的时候也不得不保持沉默，因为恐惧，怕坐牢，肯定是有很多害怕的东西。”
罗永浩不在意外界对他个人的语言攻击，但对学生评价老罗英语学校的言论很在乎。如果上过课的学生在网上抱怨老罗英语学校课程，罗永浩与合伙人及老师们会很认真地反思，并尽全力找到抱怨者听取他的意见。
罗永浩授课的视频在互联网上传播多年，语言风格犀利的罗永浩积累了大量的“粉丝”，这群人给罗永浩带来了巨大好处，尤其是生意上帮助。“我现在去做什么事情，完全不依赖传统媒介的广告。”当然也有让他尴尬的地方。“有些人说无论你怎么做，永远支持你，这是很尴尬的一件事，因为我当老师的将近十年里，一直跟学生说要独立思考，结果你启发了半天，你的很多学生说无论你做什么永远支持你，这是娱乐圈的傻粉丝跟傻偶像表忠心的方式。”
罗永浩曾经建议中信出版社再版《美国种族简史》，对方答应但迟迟没有出版动静。罗永浩说自己的学校包销册，让出版社保本，最终这本书得以再次面世。罗永浩希望能够办一次狂欢三天三夜的摇滚音乐节，并且免门票。
他的朋友在一篇文章中写道：“他们都属于那种格格不入的人,不管在潦倒的午夜,还是成功的黎明。就是那种愿意为了某种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情而把自己燃烧起来的特质,注定了他们与众不同。”
本文原载年6月《东方企业家》杂志，为作者独立观点，且不构成投资建议。封面图（可能是）年6月罗永浩在北京北展剧场第一次开手机发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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