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老六(《读库》主编)是京城文化饭局界的地下头目之一,另一个酷爱组局的人是《舌尖上的中国》制片人陈晓卿,他们组的局太多,有时局大到可能有上百人,以至于我时常搞不清哪拨人是谁带来的。
除了固定的饭搭子,也会有流水来客,在他们的饭桌上,我见到过罗永浩、王佩瑜、严歌苓、刘健宏、冯唐。。。还有陈晓楠——凤凰卫视的女主播。
那些饭局的主流是难看的文化男中年,我印象中一共就出现过两次女主持人,一个是她,一个是柴静。
记得有一次采访王小丫说过:主持人有一种害怕冷场的病,他们不能容许空气中有一丝的安静,一定要用话把所有缝隙填满。所以当饭局上有主持人时,你会了解什么叫聒噪。
但是陈晓楠很安静,她说话声音很小,有点像《四重奏》里的松隆子,在喧嚣的场合,你要尖起耳朵才能听清她说了什么。
她说:我是一个没有话题性的主持人。因为她总是让采访对象多讲话,自己少讲,这不是一个明星主播能够走红的方式。
大家对她印象最深的一瞬是16年前的特大新闻事件——恐怖袭击,她是凤凰卫视第一位赶到直播间的主持人,她苍白着脸讲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我没有化妆。”
前几天我又见到了她,现在她的新身份是腾讯新闻的副总编兼“首席主持人”,这是腾讯新闻首次为一个主持人设立专门岗位。
她刚从博鳌回来,主持了一场设想年的报纸应该是什么样的直播。
我们聊了两个钟头,她不太像一个女主播,更像一个记者,她给我讲的全是那些难以磨灭的采访回忆,因为凤凰卫视曾经的特殊性,她到达过一般记者去不了的地方,今天听起来那些震撼世界的大事,恍如昨日。
以下是我整理的陈晓楠口述。
那天
当时我已经在主持凤凰早班车,每天早上四点半起床读完当天的重要新闻,圈出重点标题,让同事复印下来,七点开始播新闻,已经有了一定的直播经验。
凤凰在海逸酒店办公,我们住在很近的黄埔花园,跑过去五分钟。是北京时间晚上九点多发生的,上司气喘吁吁地给我打电话,让我赶紧到公司。
按常规我应该先化妆,但我下意识地没有去化妆间,而是直接进了直播棚,一路跑,一路有人给我递纸条,我一戴上耳机就听到导播说三秒后开始。
这时我看见面前滚动播出的外媒新闻报道第二架飞机已经撞上了,我才明白这不是一次误撞,这个事情大了去了,不知怎么地我就说出了(没化妆)那句话。
我们的信息源是面前有一个屏幕,上面有福克斯新闻的滚动播出,我把他们主播的话即时翻译过来,当时是眼睁睁看着那个楼倒了,内心太震撼了。
能看到什么信息我就说出来,凤凰卫视驻纽约的记者在第一次联线后就失联了,十几个小时之后才知道他被倒塌楼房的粉尘埋在了下面,后来自己跑了出来。
直播大新闻时完全不觉得会没有话讲,因为信息太密集了,不停的有事发生,在直播间坐了十几个小时我都没有感觉,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下来的。
以前我在北京台、中央台,都是准备好的讲稿,自己再组织一下语言,在凤凰完全没人管你,所以我们管它叫话痨电视台,你要不停地说不能有冷场。有一次直播俄罗斯宇宙飞船返航,不知道它几点回来,只有控制室的一个静止画面,我和一个评论员从早上九点干聊到下午一点,只能靠事先狂查资料。
伊拉克·黎巴嫩·切尔诺贝利
我的领导说我是火命,只要我一坐上主播台就要出大事。美国向伊拉克开战,我做的是早上九点的新闻,正好赶上美国国防部长开记者会宣战,他宣布一句开战就走了,也没接受采访,于是我们开始轮番直播到夜里两点。
一点多我又坐上主播台时,是美军空袭巴格达最狠的一次,天空都炸亮了,又赶上一次高潮。有大事发生的时候,记者的肾上腺就亢奋起来了。
开战之前,我和摄像去过伊拉克,走下飞机舷梯,地下写着“打倒USA”,我们的手机被没收了,十几天和外界没有联系,有一个人专门监视我们的拍摄。凤凰卫视在伊拉克没有任何联络人,我就买了很多书查,但因为大事的张力在那儿,遍地都是新闻。
那有一个巨大的游乐场,是用废弃轮胎和汽车改建的,伊拉克小孩骂美国人是撒旦,是以色列人,骂得很混乱,那种仇恨,和我在主播台上看到的新闻有很大的误差,很多人也不希望战争,但他们不能表达。
我还去过黎巴嫩,住在一个特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只有我们几个人,全都是空的,酒店大堂有个老先生整晚在大堂弹钢琴,特别像《卡萨布兰卡》的感觉。
街上都是空的,我们听从劝告,在车上贴了五星红旗,因为以色列的导弹定位精准,看见国旗才不会炸我们。
切尔诺贝利20周年的时候,我去过一次,当时所有人都劝我:一个育龄女性怎么能去那里呢?可我还是蠢蠢欲动,开始想就在外围拍摄,真到了禁区怎么能不进去呢?
切尔诺贝利大门口有一个辐射扫描表,像一座大秤,进去和出来都要站上去,看你是不是超标了。我们拿了一个辐射检测仪,大路上因为有人走就是正常的,只要一扫到草丛就报警,有一千多,室内也超高,因为辐射是附着在各种粉尘里的,草丛和室内挥发不掉。
那个小城太震撼了,风和日丽却有一种震耳欲聋的宁静,所有的生活都定格在那一刻:黑板上写了一半的字,停在那一刻的挂钟。。。
那里有好多畸形儿,很多人40岁就得癌症死了,有个有多动症的孩子不能停下来,挺揪心的。
我们经过辐射最高的核电厂,搭档说我们得在这里拍一段串场,你必须一遍过,我用最快速度一遍说完了很长一段话,一句磕绊没打,然后上车就跑,因为检测仪一直在响。
并不是因为那个年代重大新闻多,而是平台少,你就会印象深,现在的平台太多了,男性白癜风怎么治疗北京白癜风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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