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子

囚徒罗永浩


1.囚徒罗永浩

「在社交网络上,黑罗永浩是政治正确。」

我看过老罗的所有大型演讲,其中最伤感的一次是海淀中心的《理想主义者的创业故事IV》,年12月06日。

从内容上看,这次演讲不过是一场危机公关,老罗讲述了锤子科技的的第一款手机SmartisanT1经历了漫长的产能不足、出货困难以及争议极大的产品降价之后终于可以正常发货,并终结了「罗永浩」这个个人品牌,微博介绍里不再是「罗永浩,老罗」而是「罗永浩,锤子科技CEO」。而且——仿佛有所预感似的——老罗在演讲的最后放了一首久石让的《太阳照常升起》。

彼时我正在和朋友轰趴,老罗演讲的时候我单独溜进一个没有人的房间抱着Macbook看了三个小时,看完之后,我在知乎上写下「世间已无罗永浩」的句子,当时有不少人在评论区安慰我,「太伤感了,老罗不会变的」、「下一代产品就好了,这只是暂时的」……时间终究证明我的猜想是对的,从那天以后,老罗身上有一些东西永久性的隐藏起来了,而那恰恰是老罗身上最具有魅力的部分。

时至今日,我有时仍会点开老罗语录,在坐地铁的间隙、在炒菜的中途,听一会儿,里面的段子大多已经倒背如流而很难产生新鲜感,但三五分钟之内,那种智慧、幽默、刻薄和愤世嫉俗的生命力仍像泉水一般不停涌现。这种挑战禁忌般的昂扬,在如今的罗永浩口中,已经极少展现。从各类访谈之中,老罗称自己是个内向而孤僻的人,孤僻之人通常也自傲,老罗是那种绝不肯向权威低头的人,无论这权威是官方的意识形态还是汪洋的社会舆论,但是做企业不一样。

邪典电影大师亚历桑德罗·佐度洛夫斯基讲过,「对于那些在笼子里长大的鸟来说,飞翔是一种病。」我曾经以为对于一只鸟来说,没有什么比从出生的第一天起就与鸟笼为伴、从未呼吸过蓝天的气息更悲惨的事情了,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如果曾经自由翱翔的鸟被迫在铁笼里度过余生呢?又如——这只鸟其实不是被迫,而是自愿进入笼子里面呢?

锤子科技不是老罗的掌中玩具,他是千余人的安身立命之处,这背后有数千个家庭须仰仗他的羽翼,于老罗本人,他或许可以成一独夫、一狂徒,但作为企业CEO,他必须把自己关进笼子。企业做得越成功,就越应该谨言慎行,以至于讷言讷行。

老罗讲过,革命志士们为了伟大和崇高的目标往往可以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巨大痛苦(例如:卖淫、奴役),而与他们相比,当代生活的痛苦微不足道,如果你的目标是改变世界这样的宏大愿景的话。但现实生活显然不是杰克·伦敦笔下的西部荒野,也没有那么多的墨西哥拳手为了革命奉献血汗(参见小说《墨西哥人》)。整件事情最可悲的是,老罗的所有目的不过是「处心积虑的改善人类的生活品质」,但他处心积虑的对象——大众——并不买他的帐,并且在可见的将来,罗永浩的口碑也绝不会比现在更好。

支持者们也许会想,当锤子科技成功的时候,自会证明一切。问题是这个成功该如何定义?销量吗?多少销量才算成功?做出好产品吗?他已经做到了,收购苹果公司吗?这不可能,或者——哪怕我们用最不切实际的幻想来衡量,二十年后,锤子科技收购苹果公司,但那也不会是锤子科技的成功洗白,而是流氓商人罗永浩的黑暗纪元的开始。老罗早年在互联网口不择言,留下了太多太多极富攻击性和盲目自信的言论,每一次老罗被聚光灯照射,这些黑料都会被拿来当做打脸的证据来说明罗永浩的无耻行径,这是无解的难题。

《哈利波特》里面的邓布利多说过最有哲理的一句话是「人们总是很容易就原谅别人的错误,却很难原谅别人的正确」。如果罗永浩真的在乎个人名誉的话,或许在直播镜头前痛哭流涕悔过一生,同时宣布永远放弃以及辞去和锤子科技有关的一切职务才是唯一可能洗白的做法。但是老罗不会这样做的。

知乎上面有一类问题;「小米/阿里/百度/腾讯/谷歌做了哪些恶?」每一个问题都有许多回答,很多黑料被挖掘出来做为谈资,微软抄袭苹果的界面设计,苹果则更无耻地全盘抄袭了施乐的概念创意,但这其实都不影响他们成为伟大的公司,但我们总是津津乐道这些东西,谁抄袭了谁,谁又先从谁那里偷了灵感,谁不回应就是心虚理亏,几千年了,我们总还是会从道德的角度开展批判,即使在商业社会。

中国人总是热衷于造神,然后再把它打倒。

罗永浩选择了沉默,于锤子科技本身,是无比正确的选择,于他个人,也是自由的选择,旁人本无权置喙。但是作为曾经的罗粉,看到那个出言无忌的文艺青年,慢慢变成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企业家,总归有一些伤感。

以我不算长的互联网经历来看,这个时代与其说是更开放,不如说是更快速了,互联网本身并不具有外扩的原动力,他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快、再快,有时候是快速的开放,有时候则是快速的保守。BBS时代是舞台,博客则是孤岛,到了微博就已经变成碎片,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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