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子

罗永浩晚熟的郭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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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38岁的罗昌珍拖着一儿一女,被下放到吉林省延吉自治州的和龙县和龙公社。

不久后,罗昌珍的妻子发现自己再次怀孕了。前方是望不到头的清苦日子,夫妻俩一寻思,起了堕胎的念头。

当他们鼓足勇气来到村口卫生院时,看见四壁灰墙中零散的医疗设备,出于安全考虑,夫妻俩终究打了退堂鼓。就这样,肚子里的胎儿幸运地捡了一条命。次年7月,胎儿呱呱坠地,得名“罗永浩”。

罗永浩小时候很顽皮,经常和他哥哥打架。他哥哥是个发育过早且膀大腰圆的少年,很长一段时间里,罗永浩没少挨揍,用他的话说,堪比满清十大酷刑。

有一次罗永浩的哥哥被邻居小孩揍了,躲在房间里哭。罗永浩见状,跑去把造事者打了一顿。

打赢回来的罗永浩向家里人邀功,罗昌珍很疑惑,为什么别人打不过他却能打赢他哥。多次观察到这种现象后,罗永浩父亲终于忍不住了,问他说:你到底是打不赢你哥哥,还是故意不打你哥哥?

到了初中,罗永浩依旧没变成大家印象中传统乖学生的模样,甚至会公然与老师唱反调。

一次作文课上,其他同学都写“五星红旗飘扬在校园上空”,而罗永浩特地去校园转了一圈,望着蜷缩着的五星红旗,他写到“五星红旗耷拉在校园上空”。

老师当众读了他的文章,批评他“一贯哗众取宠。”

罗永浩随即站了起来,对老师说,这个成语你用错了,我写的作文就交给了你,怎么能算得上哗众呢?

同学们哄堂大笑,老师将他领到了办公室,训了他两个多小时。罗永浩最终投降,答应修改作文。

在修改稿中,罗永浩写到:说来也怪,尽管校园里没有风,五星红旗依然飘扬在校园上空。

年,在那个上学才有出路的时代,或许是无法忍受古板的教育体制,高二的罗永浩选择了主动退学。

这一年,距离罗永浩吉林老家多公里的四川自贡,郭敬明刚刚上小学一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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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罗永浩经历的“打击式教育“不同,郭敬明家庭条件在当地算是非常好。小时候的郭敬明总是穿着新衣服,从头到脚收拾得整整齐齐。

他的启蒙老师陈泽宇很喜欢这个乖巧干净的小孩,经常在班上夸奖他的文章。

从小学二年级开始,郭敬明就尝试着投稿。但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信心满满交出去的文章,却未得到任何答复。

直到年,郭敬明初中二年级时,全国公开刊物刊登了他的处女诗作《孤独》。当时郭敬明的同学们不理解他的诗文,为什么会孤独呢,是不是打篮球的时候没有叫上他?

后来郭敬明经常参加各类征文比赛,也获得过一些大大小小的奖,但真正让他名声大噪的是高二那年,他凭借《假如明天没有太阳》获得第三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

同年的罗永浩也结束了辍学在家的迷茫日子,迎来了明天的太阳。在经历了被后来无数人写进鸡汤文里的百万年薪的面试后,他成功说服了俞敏洪,正式任职于新东方,开启了他边说段子边讲课的教学生涯。

一次课堂上,罗永浩不经意谈到了自己童年遭遇的校园暴力,底下的学生捧腹大笑,在笑声中罗永浩几次欲言又止,出现了少有的结巴。

罗永浩这才意识到,说段子的英语老师身份困住了他。明明他想说件严肃的事情,可大家都习惯于把它当作是笑话。

六年后,拿着百万年薪,实则只有五十万的罗永浩辞职了。罗永浩有很多话想说,他在网上喊话,要成立一个牛逼的博客网站,于是牛博网诞生了。

牛逼的博客网站,少不了牛逼的博主,罗永浩拉来了柴静,韩寒,冯唐等人开博。

由于门槛低、言论限度大,再加上罗永浩“打死不删帖”的承诺,一时间牛博网成了早期互联网时代的公共领域,日访问量达到上百万人。

那是属于罗永浩的时代,也是他最接近理想主义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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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再次参加新概念的郭敬明见识了上海的魅力。高考后,郭敬明大哭了一场。

由于新概念改革,他没能争取到保送名额。在填报志愿时,家里人一心想让高考失利的他留在四川,但此时郭敬明少见地反抗了他的父母,他已经清楚他将要去的地方——上海,这个他匆匆一瞥却魂牵梦萦的城市。

同年郭敬明将他的第一部中篇小说《幻城》投给了《萌芽》。这部讲述帝国皇子与其弟弟被命运反复捉弄的小说,和先锋作家苏童十年前的代表作《我的帝王生涯》的文笔脉络不谋而合。

然而与写了三部《小时代》的郭敬明不同,这位上个世纪的先锋作家,作品通常聚焦在肮脏贫穷的底层人民生活。他最有代表性的小说《妻妾成群》被张艺谋改编成了电影,也就是那部写进导演教科书里提名奥斯卡的大作《大红灯笼高高挂》。

那时的郭敬明可能压根就没考虑抄袭的事。

他是个天赋异禀的商人,过早地懂得一个道理:理想主义可以牺牲,得加钱。

一年前的郭敬明曾经在参赛作品《我们最后的校园民谣》,无比痛心地质问庾庚戌:

他在采访时说:我没唱校园民谣了,我在做设计,因为我要吃饭——“因为我要吃饭”?

现在,郭敬明不再发问了。

上大学后的郭敬明成立了工作室,到了年大学毕业,身边的同学们开始手忙脚乱地工作投简历,他索性再成立了一家公司,并开设了《最小说》杂志社。

杂志第一期的重点小说《悲伤逆流成河》,是由郭敬明亲笔撰写,十年后被翻拍成了电影,搬上综艺节目,引发他与李诚儒的争论,成为他去年活跃在热搜的必杀器。

《悲伤逆流成河》中,女主角自杀前大喊: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们才会相信我?

这句绝望的台词六年后被还原在电影《爵迹》的见面会上。面对口碑票房双失利,疲惫了一路的郭敬明几近崩溃,他哽咽地对着镜头说: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们才不会骂《爵迹》?

台下相伴数年的粉丝们闻声落泪,红着眼喊“小四我们挺你”。自媒体纷纷闻风而动,剖析郭敬明的平生,理解他的不易。大众对待名人的态度,总是切换于嫉妒与同情之间。

这般感动的场景毕竟是若干年后的事,年的郭敬明依旧是人们眼中的春风得意的天才作家兼老板。

这一年,郭敬明成功地完成了文艺青年到商人的转变。同时,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兴起,门户网站纷纷式微,罗永浩也开始筹谋起另一条通往商人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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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10月,苹果的创始人乔布斯去世,在科技迷哀悼声中,罗永浩似乎看到了商机,在回复网友关于为什么做手机的回答中,罗永浩坦诚到:这个行业里唯一的聪明人死了。

唯一的聪明人死了,罗永浩有机会了。或许除了乔布斯,罗永浩真心看不上行业的其他人。

在接受鲁豫采访的时候,他反问一向爱反问的鲁豫: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对竞争对手的产品说三道四?

年3月,锤子手机SmartisanOS揭开面纱,那次的发布会持续了三个小时,导致很多沉浸于罗永浩演讲的人错过了回家的地铁。

但奇怪的是,从第一部锤子手机上市开始,几乎所有锤子手机都面临同一个问题:评价起来什么都好,可就是卖不出去。

在一次官方公布中显示,锤子T1年出货量为25万部。这个数字占同年中国手机出货总量的0.06%。

15年锤子夏季发布会上,许是混淆了新品发布会和股东大会,罗永浩对着台下的粉丝坦诚到:我做得不够好,我欠大家一个商业的成功。

罗永浩花了四年,商业上的成功依然欠着,额外多欠了成都市人民政府8.9亿。

之后转行去搞电子烟,代言人是陈冠希。就在罗永浩准备再战一场时,国家发布了《关于进一步保护未成年人免受电子烟侵害的通告》,敦促电商平台及时关店铺下架商品。

就在通告发布前20分钟,罗永浩还在微博转发:“雾化电子烟双十一活动,速来预定。”

今年四月,互联网最大的新闻莫过于罗永浩进军直播领域。此次他直播的平台在抖音,这个短视频平台归属的公司,正是去年收购锤子科技的字节跳动。

在第二次直播,介绍到最后一款产品剃须刀时,罗永浩和网红玲爷打赌输了。在一百多万用户参观下,他亲身试验,给自己的下巴喷上泡沫,剃掉了蓄着六年的胡子。

直播实时音浪上涨20万,罗永浩从小时榜的第14名跃居第4名,离上一名直播网红相差8万音浪,这似乎是罗永浩当晚直播最好的成绩。

按照抖音以往分成比例,罗永浩最终能分得元。两年前,蓄着胡子的罗永浩在鸟巢演讲时,台下听众座无虚席。千元一张的门票发出去几小时后就被抢空,购票平台上写着三个灰色的大字:已售空。

而那位打赌赢了罗永浩的网红,最近正因视频作假遭到粉丝质疑,她隶属于papitube,这个正炙手可热的公司,曾经的股东也是一位罗姓胖子,叫作罗振宇。

4

罗永浩老了,罗永浩自己也觉得老了,尽管剃掉胡子使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他的微博风格也不失以往的风趣,只是越发地趋向温和。

他不再骂同行做的手机都是垃圾,而是吆喝起防辐射的茶叶,卖着自己从没吃过的小龙虾,和一加创始人刘作虎谈笑风生。

郭敬明最后一本小说《小时代3.0刺金时代》问世至今,已经快十年了。在郭敬明的微博的评论区里,还是能找着粉丝零星几条的留言:小四,你怎么不写小说了呢?

他最新一条的微博是给老搭档陈学冬的新专辑打广告。这位由郭敬明捧红的青年演员,常年被刻薄的影评人吐槽是“公鸭嗓”,如今他转行发布的新歌,获得了名圈内人的支持。

对于转行,罗永浩有着一套自洽的逻辑。网友问罗永浩:你对现在的自己失望吗?罗永浩回复说:不失望,我在想尽各种办法赚钱还债啊。年轻时候的我,会很崇拜现在的我。

这一小戳人的诘问并没有阻碍大部分罗粉购物的热情。和郭敬明的粉丝不同,更令人感动的是,罗永浩的粉丝不到处和人争论,他们靠下单来支持他。

有人统计出,罗永浩直播卖的东西,普遍比市面上贵。售价元的坚果,淘宝仅卖79元。

理想主义有关的生意,都得加钱。

这位80后的网红,在年近半百的时候,也终于接受这个道理,只是比郭敬明晚了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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