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子

高芳春节的记忆雪绒花原创文学


节日记忆

文/高芳

年,就这么说过就过了。破五破穷包饺子捏小人,村里一大清早直至中午鞭炮声不断。下一个节日,便是元宵节了。

娘亲在时,除了拿黍米面和红糖团元霄以外,还会用发面蒸五个素馅大盒子,供在家谱面前。盒子,寓意和和美美,要用发面,是顺顺发发,至于蒸而不用烙,大概是蒸蒸日上罢。我闻着那素馅的味道,让娘亲多蒸一个给我吃,娘亲说那样心就不诚了。待到过了十五撤了祭供,十六那天再热了给我吃,却不是心里想的那个味道。

娘亲烫好了黍米面,我就抢着帮忙,那粘粘的面团,在娘亲手里非常听话,娘亲几下就团圆了摁扁了再搁上红糖,再捏上口儿,一会就变成光滑溜圆的元宵。而我,在手里反复摆弄,沾得手心粘腻,面团儿却整得刺不喇叽,急得鼻尖渗汗。娘亲拿个小碗儿,放些温水,让我洗净了手,沾些水再团黍面团儿,果然不再沾手。娘亲把团好的元宵放在簸箕里,放一把干黍米面,不停晃动,是为了让元宵更圆。但煮元宵时,还是有破了的,我一边吃,却心里明白,肯定是我团的。团元宵也是个技术活儿,面团要捏得一般厚,否则薄的地方一团就更薄了,再经沸水一煮,不破皮才怪呢!不过娘亲说,有几个煮破的也好,汤水都是甜的。

农家有“正月十五雪打灯”一说。正月十五下一场雪,当年必是雨水丰盈,定是丰年。我倒没验证过这些,只是觉得那飘飘飞舞的雪花儿,像蝶儿似的扑向大红的灯笼,天地是静默的,雪花儿是妩媚的,灯笼是明艳的,那种意境极美。坐在热炕头上,吃着娘亲亲手做的零食,望着窗外的美景,享受着那种沁在心头的幸福,还有,只有娘亲才能给的温润与安心。

说起娘亲做的零食,炒花生,炒瓜子,炒棒子花,另外还有一个美食,炒蹦豆儿。这蹦豆儿是用红薯切片晒干了再磨成红薯面儿,再用水和成面团,擀成厚约一厘米的饼,切成一厘米宽的长条,再切成一厘米见方的小方块儿,拿我们本地的沙土,烧热了反复翻炒,火候最重要,火小了,沙土沾在半成品上牙碜,火大了,外面糊了里面不熟。娘亲怕我烧不好火,自己烧火掌握火候,自己拿木铲翻炒,沙土加热后,像开水一样在大锅里流动着冒着泡儿,那半成品的蹦豆儿膨胀后在沙土间噼叭跳跃。娘亲待到估摸着差不多了,便拿出几个放在锅台上晾凉,让我试吃,放在嘴里要是出嘎奔儿脆的声儿了,便成了蹦豆儿。娘亲把蹦豆儿和沙土盛在筛子里细细筛过,把蹦豆儿晾在簸箩里。娘亲说就爱听我们吃蹦豆的脆生音儿。我知道,那是她对自己年轻时候的怀念。而我至今怀念的,是那红薯面蹦豆自带的甘甜和香味,只是现在再也吃不到了。现在的零食各式各样,元宵也琳琳种种,只是觉得没有娘亲做的零食好。

二月二,龙抬头,娘亲早上起来,会拿笤帚把儿,敲打炕沿,一边敲,一边念叨:“二月二,敲炕沿,蝎子蚰蜒不见面。”我趴在被窝里,看娘亲认真的样子,总是问娘亲,管用么?娘亲不搭腔,只顾念下一段儿:“二月二,龙抬头,银子钱滴往家流。”现在细想起来,不过是娘亲希望自己孩子不让毒虫侵扰,让我们健康平安长大,将自己的希望寄予在了那些敲打中。至于银子钱滴自己往家流,也不过是个美好的愿望罢了。

娘亲下了面条,称之为龙须,再放些元宵,说是龙蛋,另外卧两个荷包蛋,给我和爷爷一人一个,两个哥哥是没有的。汤面里放些葱花,点几滴香油,再借着荷包蛋的香味儿,那种弥漫在屋里的节气味道,是现在再也不曾体会得到的。

吃罢早饭,娘亲把本村会理发的大舅请到家里来,给爷爷和哥哥理发。那时候理发叫做推头,不讲什么发型,用手动的推子,理短了就行。大舅只要给爷爷理发的钱,而两个哥哥,每次都是理光了头发,轻柔地打上三巴掌,抵做理发费用。这已是惯例,哥哥每次顺从地低着头让扇这三下。舅舅说扇去晦气,保准一年无病无灾。龙抬头嘛,据说这一天理了发会一年龙马般地精神。

过了二月二,年就真地远了,而每再过一个节日,就距离下一个年更近了。日子就这么过着。每一个节日告诉我们,我们又逝去了许多时光。这时光中,也有许多人消失在我们生命里。这时光中,或悲或喜,却是头也不回。而那些儿时的节日记忆,只是因为,永远忘记不了娘亲亲手做的美食的味道。

作者简介:

高芳,笔名镜中人。热爱生活,钟爱文字。于蓝天黑土之间,写心里身外故事。散文与诗歌见于报纸及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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